青春之痛如影随形
青春之痛如影随形
后来,人们怀疑,枝秋是不是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。可是,他究竟是怎样患上抑郁?
去年枝秋刚来小堡村不久,一次他的女朋友来看他,当时,公司的领导还专门请他俩出去吃了顿饭。当时这位领导还问枝秋,准备什么时候结婚,枝秋说:“早呢,不急、不急。”
但那一次后,枝秋的女朋友就再没有出现过。他第一次割腕,有人就在博客上看到了他的一篇日志。这篇日志同样是以极为灰暗的口吻写的,言语中流露了他在情感上的困窘和精神上的痛苦。而这种痛苦,源于一次曾经失去的孩子。
看过日志的人证实,在来小堡村前,他的女友曾怀有一个孩子,后来在医院“没了”。也许,一个未曾出生的生命的失去,并不足以成为一个成年人心灵上的梦靥,但对他来说,却成了无法摆脱的负罪,他经常会想起、念起,从而备受煎熬。
枝秋出事后,他的父母和姐姐很快来到小堡村料理后事,而他的女友可能至今还不知道他已去了天国。
曾请过枝秋和女友吃饭的公司领导说,到底请吃饭的那个女友是不是日志上所说的女子,他就说不清了。可是,若枝秋要是把他当做一位老大哥,把自己情感上的事主动和他说道说道,说不定,心结也就解了。
在枝秋的尸体被从暖气管上放下来之后不几天,他的博客就再也打不开了。不过,有人看过他写的《不想再挣扎下去了》、《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》等日志,在日志中,枝秋说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,“想离开了”。
在最后的日志中,他回望了自己的经历,说总是给别人带去欢乐而自己内心却很冰凉。他以为上班后会好一些,可忧郁还是如影随形。他以慈父般的口吻怀念在医院中“失掉的孩子”,他对他说:“你也不愿意看到这样忧郁的父亲吧!其实不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,爸爸都想叫你们叶子……原来爸爸这么脆弱地想你。”
无比凄怆的声音在网络上无声地流传,谁会想到,这样一个表面开朗、积极进取的青年,竟有着这般柔软、富于感性的内心。可是,在现实中,这颗心却又是那么的“无法承受生活之重”。
他终于把一切抛却,即便身后有哭声和泪水。
村上人说,枝秋的家人来宋庄数日了,几近崩溃。
枝秋之死的警示
枝秋的死恍如冬日里一声深长的叹息。在宋庄小堡村,凡与枝秋有过接触的艺术家都为他惋惜。一位油画家说,小伙很有礼貌,平时见谁门上挂着“请勿打扰”的牌子,就是有事也不按门铃,都是等人家忙完了,才进门。
“这么年轻轻的就走了,太让人想不通了!”一位艺术家说。
在枝秋工作的宋庄小堡村,随处可见墙上贴着的“艺术拯救生命”,“吃饭是艺术,艺术也是吃饭”的格言,可他为什么没从中汲取这些可以让人自我拯救的营养呢?
自1995年起,江苏省就开始招聘大学生去农村担任基层干部。随后,1999年海南也推出了大学生“村官”计划,2008年3月,经中央组织部等有关部门决定,从当年“开始用5年时间选聘10万名高校毕业生到村任职”,由此,大学生“村官”正式在全国范围内铺开。
应该说,大学生毕业去农村任“村官”,既传播了知识,带去了新观念,也给农村带来“焕然一新”的新气象。尤其作为有知识、思维活跃的一代大学生,他们进入农村工作,不仅促进了农村工作方式的转变,提高工作效率,同时,也会让大学生在深入农村做“村官”的实践中,完成最初的人生历练,在积累经验的过程中,调整坐标,寻求个人价值的实现。如近年来中国农业大学的黄腾宇、上海师范大学毕业生付永现,扎根农村后,都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绩,带动了所在村子的发展。
然而,随着大学生“村官”的普及,自然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。就这些大学生“村官”自身而言,他们在刚刚走出校门、初入社会的时候,心理上总会有一个变化或者适应期。枝秋的离去,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他自身的原因,虽是一个特例,但也足以让更多的大学生“村官”警惕自己的内心,不要让过度自我走向封闭,更不能在忧郁中寻求用戕害生命的方式来解脱。
罗曼·罗兰曾说过:“打开窗子吧……但愿不幸的人,看到一个与他同样不幸的遭难者,不顾自然的阻碍,竭尽所能地成为一个不愧为人的人,而能借以自慰。”这里的不幸,仅可能源自心灵,但如若能主动敞开心扉,关注他人,痛苦不仅可以分担,而且一定能够战胜和超越。
本报特派北京记者潘京文/图
